一步之遥 ---8月2日马慧元深圳读者见面会 那一刻我与她仅仅一步之遥,就那么看着她,心中便暖流拥堵,大有决堤之势。看过那么多她的书,跟随她的引领又有缘结识了诸多美好的人与音乐,寂寥的夜里无数次以她的文字饮鸩止渴、被她的文字深深套牢,把孤独变成一种绝美…..在我的心中,她占据了那么独特的一个位置,无法替代。我从来没有奢望过可以这么快见到她,而且仅仅一步之遥…… 她就是马慧元,中国最好的音乐文字作家,目前已出版7本音乐文字书籍,从早往后分别是北方人的巴赫、管风琴手记、管风琴看听读、书生活、写意巴洛克、宁静乐园、音乐的容器,除了已经绝版的北方人的巴赫,我收齐了其余六本。 8月2日马慧元读者见面会在深圳物质生活书吧静悄悄的进行着。马慧元还是那个马慧元,即使是在读者见面会这种场合,眼神交流和友好寒暄也完全被缜密冷静的观点清零了。因为仅一步之遥,我甚至可以清晰察觉老马的羞怯与颤抖,但交流很快打破了尴尬,观点占据了绝对上风。在老马那里,只有干货,绝无虚头巴脑和讨好卖乖,纵使她的外在气质谦卑到尘埃里,观点依旧那么铿锵有力、熠熠生辉,不动声色的折服你。 进入互动环节,主持人问了两遍是否有人第一个提问。因为担心冷场,我第一个跳了出来。那一刻我竟然哽咽了,话也说不利索了,磕磕巴巴的真不像我。说实在的,我没有任何问题需要当着老马的面去澄清,老马这样“有料”又“真挚”的作者,我所有的问题在她的文字里均能找到妥帖的答案,提问变成了装腔作势。比如,我曾经关心过的以下问题,我都在老马的文字中找到了线索(下面老马答复的内容大部分来自我对老马的理解,请不要太认真。): l问题1“热爱古典音乐似乎是一条绝路,走的越深,同周遭反倒会有更深的隔膜,体会更深的孤独。老马你怎么看这个问题?”老马会这样回答:“是的,是更深的孤独感,但关键是你想同谁交流、同谁共鸣,是你周围的人,还是更伟大、更永恒、更美好的一些人。我选择后者,那是一块乐土。” l问题2“你喜欢通过钻研乐谱的细节,去找寻音乐中的逻辑和脉络,你也热衷通过如手艺人般的打磨和炼狱去学习管风琴,去有理有据的探寻音乐的美好。那么对于我们这些既看不懂乐谱、又不会演奏乐器的纯印象派爱乐人来说,是不是意味着绝望?”老马会这样回答:“喜欢音乐有各种不同的进入方式和深入程度,喜欢是重要的,所谓各取所需吧。但是,当喜爱达到一定程度时,你一定会有欲望和动力,去真正走进她,探寻个究竟。所以,我还是比较坚持和建议大家,去读谱,去真实的、深深地走进……” l问题3“在你的书中几乎很少提到其它乐评人的音乐文字,为什么会这样,你看过其它人的音乐文字吗,你喜欢吗?有什么好的音乐文字写手推荐吗?”老马会这样回答:“我从来没有觉得我写的是乐评,我只是诚实记录我读书和学音乐的点滴罢了。我几乎不看那些没有扎实音乐基础的人写的纯感性的音乐文字,我觉得那靠不住,或者说太个体了、太随机了,不够严谨。我比较喜欢的音乐文字,多是音乐造诣很深的人写的东西,比如查尔斯·罗森,有人说他是音乐界的钱钟书,他本身是非常著名的钢琴家,写作只是副业,但他所有的书我一本不落的追着看,如《钢琴笔记》、《古典风格》等等,只可惜他的作品在国内很少。” l问题4“你最佩服自己的是什么,是写作、阅读、弹管风琴,还是逻辑归纳能力、想象力…..”老马会这样回答:“我最佩服自己的是这么多年一直坚持IT领域的工作,那是生活所需,我把工作当做一种对自己纪律性的磨练。工作中有许多东西不是自己喜欢的,甚至是违背天性的,比如同客户面对面交流IT需求,比如今天这么直接的面对大家,于我是战战兢兢的事情,但生活如果需要它,就应该去打磨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需要纪律性的,生活并非全是轻松自在、谈情说爱,一定会有痛苦、挣扎常伴左右。反倒是写作、阅读、弹管风琴,因为是我热爱的东西,做起来会自然、贴近得多。” l问题5“你的许多音乐文字后面,都会清晰罗列参考文献的目录,象写学术论文一样,这是什么考虑?”老马会这样回答:“我写一个东西,一定是有兴趣,它吸引我了。所以我会查阅大量的文献,去找寻各种线索、去对照、去梳理脉络,于我这也是一种成长。哪怕只是短短一篇文章,可能我查阅了2个多月的资料,这也是我写东西慢的原因。写作只是一个契机和幌子,我更希望在阅读(书和音乐)的过程中,发掘作者的‘上下文’,努力实践一种近乎和作者平行的思考轨迹,然后和作者‘对照笔记’。这也是个不小的野心,并常常因无知而感到绝望,只能不断放慢脚步。你觉得这种态度太严谨也好、太逻辑也罢,其实就是因为热爱,没有别的。” l问题6“回首这写音乐文字的10多年,昨天、今天和明天的你,有哪些不同?你还会一直写下去吗?”老马会这样回答:“最早的那些文字,尤其是‘北方人的巴赫’那本书中的文字,现在看来写得是很差的。我一直在路上。这十几年较大的变化体现在从演奏家和事件的热爱,一步步转化为现在这样单纯的对音乐本身的热爱。至少从目前看,这种对音乐本尊的热爱,还十分热烈,我还有探求音乐脉络、逻辑、细节的强劲的八卦精神,所以我还会写下去。” l问题7“在你的音乐文字中,除了巴赫、管风琴以外,写得最多的就是古尔德了,对于古尔德的热爱,这些年因为你自身的成长和变化,会有哪些不同的体认呢?”老马会这样回答:“最初喜欢古尔德是因为朋友的教唆,比较跟风吧。但古尔德身上确实有我非常喜欢的东西,比如他对音乐处理的棱角,他对巴赫音乐的解构,还有他身上寒冷孤独的特性,他在音乐会演奏事业巅峰期的放弃,缩回到如子宫般宁静的录音房,选择一种同听众间接交流的方式、更加直接的面对自己,这些都是和我有共通性的东西,也是我喜欢的东西。比如我个人就更喜欢通过“书”作为纸媒,同观众形成这种间接的联系,而非网络那种即时的通讯。这些年主要的变化,体现在我不再那么追演奏家了,更加单纯的追寻音乐本身。” l问题8“如果你有了孩子,会让他/她学古典音乐吗?”老马会这样回答:“学古典音乐很好,但真是太难了、太抽象了,于孩子活泼的天性有所背离,而且古典音乐完全脱离当代孩子的生活。完全可以学些流行音乐,更自然贴近孩子天性和本能的音乐,这是我的观点。” l问题9“常有人提起荒岛音乐,如果老马呆在荒岛,随身只能携带一张CD,你会带啥?”老马会怎样回答呢?应该是巴赫,但是具体是巴赫的哪张CD,这可能是个迷吧。不断变换着谜底的谜题,其实生活需要一些谜题,那是打开生活之门的钥匙。” 这次见面会最大的意外倒是一个秃顶中年男人的提问。“你觉得外国人能听得懂中国音乐吗?受中国文化浸染,我听中国音乐就特别舒服,听西方的古典音乐就觉得闹腾、难受?对中国人的耳朵来说,西方古典音乐一点都不好听,中国人听古典音乐更多是附庸风雅、装腔作势。”这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我认识,因为他是我的老公,我叫他“猪头”。我太明白他的小肚鸡肠,因为他觉得我对古典音乐的热爱就是装逼。他对我所有的热爱都呲之以鼻,因为他吃醋。接触到这世间最美的人和事之后,我常常会因得意忘形而显得对他很不屌,呵呵,这点我做的不好,应该改进。但TMD当我跟巴赫、古尔德、伯恩斯坦、朱晓枚、老马这样的人神交之后,再看到猪头,真有点回到猪圈、被打成原型的感觉。他明明知道老马和古典音乐是我的最爱,就来扎场子,想在我心头戳一个伤口、再撒上一点盐巴!老马告诉猪头,“中国人很多,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口味,我尊重你的品位,但你也要明白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热爱。”罗素常说“世间因参差多态而有趣”,说的就是,你猪头安知俺们鸿鹄之志哉?你一双迟钝笨拙的猪耳朵,还能代表全中国了。在我看来,只有那些学贯中西的人,那些真正聆听了西方古典音乐的人,才有资格对古典音乐说三道四。这世间许多东西,我们不喜欢,其实并不是东西不够好,问题可能出在我们自己身上,我们的眼界和我们的狭隘。音乐其实也是一种文字,我们知道阅读是需要修炼的,欣赏音乐也需要修炼,那是一种更艰涩更抽象的修炼。爽呀,猪头不看我写的东西,躲在这里骂骂他,真是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