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三三爸爸 于 2011-2-18 17:55 编辑
关于买东西不买南北的作业
(一)《说文》及段注的说法。 1.关于“东”。 《说文》:“東,動也。從木。官溥(人名)说,從日在木中。”意思说,太阳升起来到了树梢,会意为东方。段注进一步说:“在木上曰杲。在木下曰杳。”
2.关于“西”。 《说文》:“西,鳥在巢上也。象形。日在西方而鸟西。故西为东西之西。”段注进一步解释说,西字“下象巢。上象鳥。會意。上下皆非字也。故不曰會意而曰象形。鳥在巢上者,此篆之本義。”意思说“西”是个象形字,本意是鸟在巢中。夕阳西下鸟入巢,由此引申为西方。因此,“西”乃“栖”的本字。 段玉裁认为,“西”作鸟在巢中时,是个会意字。作西方讲时,却是个假借字。并由此大发了一通关于“假借”的议论: 此說六書叚借之例。叚借者,本無其字,依聲託事。古本無東西之西,寄託於鳥在巢上之西字爲之。凡許言以爲者類此。韋本訓相背、而以爲皮韋。烏本訓孝烏、而以爲烏呼。來本訓瑞麥、而以爲行來。朋本古文鳳、而以爲朋攩。子本訓十一月昜气動萬物滋、而以爲人偁。後人習焉不察,用其借義而廢其本義。乃不知西之本訓鳥在巢。韋之本訓相背。朋之本訓爲鳳。逐末忘本。大都類是。微許君言之。烏能知之。
这段议论,举了許、韋、烏、來、朋、子等几个假借的例子,然后说“後人習焉不察,用其借義而廢其本義”,再次肯定“西之本訓鳥在巢”。最后不无所指地感叹道,“逐末忘本,大都類是。微許君言之,烏能知之”。看来,可能在段氏的时代,关于“西”的本意,就已经有过争论。 但是,以上解释似乎全然未能涉及俺要查的指某物的“东西”之意。莫非晚至段氏的年代(段生卒年为1735~1815,约为清乾隆至嘉庆年间),人们还不曾有过“买东西”、“拿东西”之说? (二)《汉字源流字典》的说法。 《汉字源流字典》(下称《源流》)翻到“东”、“西”二字条,要找的东西终于跳出来了。《源流》首先推翻了《说文》及段注关于“东”、“西”二字的析形,并指出其出错之根本,在于析形所依据的都是后起的篆体字。而若依甲骨文的字形,解释便全然不同了。 1.东。 《源流》认为,依甲骨文析形,“东”的本义指圆竹笼,“俗语称圆鼓鼓的东西为圆鼓笼东,由此泛称物品为‘东西’”。又由点燃的灯笼令人联想到东方升起的红日,因此被借指“东方”。
翻到《甲金篆隶大字典》“東”条,果然其字形如灯笼。 2.西。 同样,《源流》认为,依甲骨文析形,“西”为“竹木编的圆形器具”之象形,本义当作竹木编织的器具,与当“灯笼”讲的“东”合起来构成了今天当物品讲的“东西”一词。由于鸟巢也多为草木枝条编织而成,与“西”的形象相近,再加“西”这种器具常用以漉酒淋盐,须置于架子之上,含有依凭于此之义,因此又被借指鸟巢。 至于之后为何又被借指方向,《源流》未作详解。我理解,作者的意思大概是:从鸟巢开始,便与《说文》衔接上了。 翻开《甲金篆隶大字典》“西”条,果然其字形如竹器。
(三)《王力古汉语字典》。对“東”字直接释义,未引《说文》,释义两条,一为“东方”,一为“主人(后起义)”,无“物品”之解。“西”字条则引《说文》“西,鸟在巢上”,释义中亦无“物品”之说。“栖”字条,则认为“栖”同“棲”。 (四)小结。 查寻造字之时的本义和源头,理应以先出的字形为优。从这个角度讲,《源流》从甲骨文析形,显然很有道理。个人倾向于《源流》关于“东”和“西”的说法。何况,它刚刚好解决了我要寻求的答案。 但是也有疑惑。如果“东西”指物品的说法从造字之时或者不久后便已存在,为何古籍中未见出现?甚至到了段玉裁的年代也不常见?(如果是常见之义,段氏为何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古籍中以“东西”一词指物品,早至何时?待考。待考。 关于为何买“东西”不买“南北”,窃以为五行之说太过牵强,绝不靠谱,将“东西”之说的起源附会到朱熹身上,更只能归于笑料谈资,当不得真。街市东西走向之说,只能解释“买”东西,但如何解释“拿”东西?所以恐怕也不确切。 暂时,还是《源流》的说法,更令人信服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