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

三三妈妈

关于西顿动物故事的讨论作者:szknife   2010-06-25 16:28 星期五 晴
　　
　　前两天，爸爸将一套《西顿动物记》推荐给三三，并告诉她说，好多小朋友读这本书的时候都读哭了，有的甚至不敢继续再读下去。三三说，是吗？立马抽一本《孤熊华普的一生》，钻到房间里去看。没看多久，吃饭时间到了。爸爸问，怎么样？三三说，挺悲惨的，但是不觉得要哭啊。倒是那人把邮局取名叫“四只熊”，我觉得挺搞的。爸爸心想，这小家伙还真和别的孩子有点不一样。
　　昨天回到家，三三告诉爸爸，那个西顿动物啊，我看第二第三的时候小哭，看第四第五的时候大哭！爸爸问，你在哪里看啊？三三说，放学回家，姥姥姥爷在厨房，我在大床看，他们不知道，我把头埋在被子里。最惨的是第五本红颈环，他们一家后来全死了。
　　
　　晚饭后，一家三口挤在大床上做机器人剪纸手工，一边做，顺便讨论《西顿动物故事集》。
　　爸爸：为什么西顿要把故事写得那么悲惨呢？
　　三三：我不知道。
　　妈妈：我不喜欢悲惨的故事。像前面那样写得很美很温馨不好么？
　　爸爸：写得很美好的动物故事太多了，小熊维尼啊，米老鼠唐老鸦啊，都是很轻松很温馨的。如果西顿的故事也只写美好的故事，恐怕就没有人看这本书了。我猜啊，西顿想告诉小朋友，动物世界并不仅仅只有美好温馨，真实的情况正像书里写的那么残酷。对动物而言，人类只是许许多多的敌人之一……（长篇大论）……
　　妈妈：我小的时候，姥爷一到冬天，也去森林里下套抓兔子，一次捉好几只。
　　三三：姥爷也是猎人呢。
　　爸爸：这套书你以后还看吗？
　　三三：看啊。
　　爸爸：看的时候，会不会把那些很惨的部分跳过去？
　　三三：不会啊，当然不会。
　　妈妈：像我们现在这样多好啊，一家人在一起，没有威胁，没有饥饿寒冷，不担心会失去谁。还是人类生活安全。
　　爸爸：人类也有不安全的时候，比如战争年代……
　　妈妈：别扯什么战争年代！哪有战争？
　　爸爸：……
　　继续做手工。
　　
　　这套五本的《西顿动物记》，是韩国人根据西顿作品改编的，适合儿童阅读，译笔还算不错。但是从英文到韩文，选编改写，再到中文，转了好几道弯，会不会有所损失？爸爸想读未经改写的西顿动物故事的大人版、完整版。现在，书已经在路上了。读完，再继续讨论。

星星老师

三妈这乾坤大挪移，耗去不少心力吧，你辛苦了，草籽们却幸福了。
粗粗看过三家的行踪书影，每一篇都令人流连回味，不枉三爸一番气力，记录下那时那地的光影，让现在的我们隔空怅惘。

卓卓

看三爸写的回家过年那几段，心里真是感慨啊，跟我们以前在家过年的情况好像啊！已经有5个年头没回去和父母一起过年了，想起来就心酸！看那照片，也让我想起我家，我家也是那样的！

三三妈妈

本命年(一)作者:szknife   2010-06-30 15:57 星期三 晴
　　晚饭前，三三妈妈切开那盘漂亮的水果蛋糕，和姥姥姥爷，一家人分着吃完。三十七岁的生日，就算过了。吃着蛋糕，突然想到，三十七的开始，意味着三十八的到来。三十八。四十。内心有些隐约的不安，有些说不清楚的焦虑。
　　
　　1．魔咒
　　
　　三十六岁，是我的第三个本命年。直到此刻，我才允许自己确认，这个本命年已经过去。去年春节三三妈给我买的红底裤，旧得快要破洞的，现在可以扔掉了。本命年与属相有关，按说今年除夕敲钟的时候就应当算结束。但这中间有些混乱，到底什么时候算完，我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不明白。于是，不如再等等吧，等三十六彻底完成，便再没有任何理由了。
　　我父亲三十六岁那年，算命先生给他算了一卦，说他这一年很凶险，弄不好活不过去。本命年不好过，这一点对老家乡下人而言，是深信不疑的。那年有一天，父亲爬上摞在堂屋大桌子上的椅子，去换悬在房梁高处坏了的灯泡，不知怎么地椅子突然垮下来，和父亲一起摔在了地下。父亲没怎么摔伤，但是那把椅子，断了一条腿。我母亲和邻居们都说，是这条椅子腿救了父亲。本来要断的，应该是父亲的腿。那一年我十三岁，父亲却正是我现在的年纪。那时，他和母亲应该也像我现在一样，有一副正当壮年的身体和容貌。但是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唯有那条椅子腿的事情，我清楚地记到现在。
　　当自己的三十六到来的时候，我满心的敬畏。我必须小心翼翼地渡过这一年。三月份三三妈张罗着去四川丹巴看花，我便有些胆怯。本命年啊，少折腾吧。后来还是去了，虽然正赶上藏区某个敏感的日期，虽然路途遥远，玩了八天之后，我们平安地回来了。八月份，三三妈再次筹划去黔东南，我内心的那片阴影又飘了过来。但是这趟远行依然很快乐，没有意外。一身疲惫地回到温暖的家，我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这些小小的担忧，我一直偷偷地藏在心底，从来没有说出来过。一方面，可以避免遭到嘲笑，另一方面，我迷信语言的神奇魔力。比如一个人刚刚夸口说他开车多少年从来没有出过事故，转头出门就和别的车蹭上了。本命年结束之前，我不能说，看来这个本命年也不过如此嘛。这样的话，哪怕想过，也不能说出口。
　　但是，尽管我的行走如履薄冰，尽管我恪守了言语的禁忌，不幸的事情还是来了。从黔南回来后几天，兴奋劲儿还没有消散，正在想着如何像往常那样，从容地记录旅途的见闻，那天早上在办公室的电脑前突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从父亲焦急的话语中，我预感到不祥。在昆明打工的弟弟，头部意外重伤，正在医院抢救。接下来的几天，如同一场噩梦，不堪回首。当天下午急飞昆明，接着便是在手术室外的焦急等待，然后是重症病房门外走廊上的焦灼，连续几个不眠之夜。万幸的是，弟弟的身体渐渐恢复了。虽然他的身后还有无穷尽的问题要处理，但至少，这一道关过去了。诡异的是，弟弟受伤的原因，至今仍然是个谜。更奇特的巧合是，我记得无比清楚，他受伤的那一天，是2009年9月9日。
　　黔东南之旅的游记，只在这件事之前写了个开篇，后来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心情。那趟远行，其实有非常多的精彩。特别是三三和我们一起历经八小时穿越原始森林的壮举，实在应该浓墨重彩地记一笔。转眼一年过去了，有些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找个时间，还是想把那一段补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我不再经常想起那个关于本命年的恶咒。已经发生的事情够坏了，还能坏到哪里去呢。无论如何，当农历五月十九日的凌晨到来，当日本对巴拉圭那场乏味的世界杯八分之一决赛从平局进入加时后的某一刻，关于三十六这个数字的魔咒，我想它已经自动解除了。
　　我现在可以说，本命年也不过如此。一切都还好。我还好，我的妻子和女儿，她们也还好。这一年，我们在平淡的生活中，安安静静地享受了许多幸福的时光。

三三妈妈

本命年(二)作者:szknife   2010-07-01 18:28 星期四 晴
　　2．酒
　　
　　昨晚的酒又有点多，到现在隔天中午了还在胃里纠缠。多年前的老同事、老大哥从北京回来，打电话说要见一面。做领导的人，陪他吃饭的人围了一大桌，大多也是我认识的。于是一圈圈喝，将XO大口往肚子里灌。然后接着还有第二场，去KTV喝兑了苏打水的芝华士，歪歪斜斜地吼那些唱过几百遍的歌。这样的场合，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曾经有那么两年，几乎夜夜笙歌。说起来，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现在也想不出究竟乐趣何在。近几年，这样的应酬少了，看起来似乎是一种解脱。包房里嘈杂到贴着耳朵喊叫才能交谈。老大哥明显是喝多了，再呆下去没有什么意义。我悄悄地从喧嚣中出来，深一脚浅一脚，一路飘浮着晃荡回家。我知道，不到散场，没有人会发现我的离开。
　　我没有酒瘾，除了应酬，多数时候喝的是一种放松的气氛。过去的一年里喝的酒，大多是在与老战友的周末聚会上。这个固定的圈子里的四个男人，十年前同在一个连队共事，等晚上小兵们熄灯睡觉了，便在连队的会议室里通宵达旦地狂喝啤酒。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四个人后来陆续调离，然后有人转业，到现在只剩下一个还在坚守阵地。奇迹般地，这四个人、四家人的密切关系保持了十年。每到周末，大家便轮流做东，招呼着去喝两杯。地点多数是在院子周边湘菜馆，这些年也换了好多次。湘友楼，红辣椒，水无沙，宝庆府，农家冲，万绿湖，海陆丰，老隆……最近都在毛家，因为价钱不算贵，包间也够大。起初，四家人只有两个孩子，大的还没上小学。现在，四个孩子，大的姐姐上初二，最小的弟弟两个月之后也要当小学生。眼看着孩子们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吃饭的圆桌越来越显得挤，大家经常会感慨不已。周末的傍晚，几家人在楼底下集合，男人、女人、孩子，队伍呼啦啦地走出去。这些年来，已经成为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到了饭馆，男人们喝酒吹牛，女人们谈天说地，孩子们打闹玩耍，其乐融融。不过最近，男人们关于岁月不饶人的感叹渐渐频繁起来。三两下肚，便开始深情地怀念年轻时的壮举。想当年，几个人光着膀子，无畏无惧地喝到天亮，偶一转头，那空酒瓶子沿墙根摆了一长溜。想当年，五十二度的白酒，三个人两瓶，四个人三瓶，喝完还要整几支啤酒漱漱口。现在，一瓶还没喝干，便开始说胡话了。大家不再逞强，也不再起哄。只是说，行吧，喝多了不好。从二十几岁到三十几，十年的光阴装在酒杯里，让男人们看到了自己正在经历的衰败。
　　三十六岁，并不会觉得自己有多老，也不会经常发现身体的状态正在下坡。但是这一年，有两次醉酒，让我明白，那是事实，不承认是没有用的。一次是春节在东北，将酒店的地毯吐得一塌糊涂。可怕的是，早上醒来对自己喝醉之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那个区间一片空白。酒后失忆，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第二次，我记得没喝多少，喝完独自从饭馆走路回家。可是第二天清晨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战友家的沙发上。他们后来告诉我，我去看他们打麻将，然后坐在沙发上睡着了。麻将散场之后，他们想叫醒我回家睡，我很清楚地说，没事，别动我。可是这一切，我完全不记得，脑子里没有留下一丝的线索。再一次失忆，让我感觉到了恐惧。并且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要克制，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一次意外，不仅会毁掉自己的健康，也会打碎一家人平静的幸福。我并不觉得喝酒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但盲目的醉酒却是愚蠢的。年轻的时候，强壮的身体还可以为自己的莽撞和冲动埋单；可是现在，该要掂量自己还剩多少本钱了。
　　当然，这一年，也有许多快乐、温暖的记忆与酒有关。比如在东北，和那几个爷们在一起吃杀猪菜；比如在丹巴，甲居的陆太端起酒杯为我们唱送别的歌。那些时候，酒，是一种深刻的语言。

三三妈妈

七月，我们去旅行作者:szknife   2010-08-09 17:56 星期一 晴
　　


　　2006年的暑假，三三去四川和云南，爸爸一路写日记，二十多天里记了上万字。那个写得满满的小本子，至今是家中的珍藏。这回出门之前，爸爸说，还是要准备一个笔记本，像那年一样每天记日记。一来可以留住记忆，二来回头写游记省事。但是很不幸，这个计划未能成功。日记，最终只写了两篇半。从第三天起，两路人马汇合了。每天的晚餐，几个大老爷儿们聚在一起，少不了都要小酌两杯，以化解旅途的疲乏。回到旅馆，夜深人静，灯光一暗下来，爸爸的呼噜便不可阻挡。于是日记的事一拖再拖，终于不了了之。有点遗撼，但显然也是情有可原。
　　虽然仅有两篇，不成气候，但是丢掉也颇可惜。稍作扩充整理，算是游记的第一部分吧。
　　
　　7月7日 晴 深圳——杭州——大连
　　
　　爸爸妈妈提前下班收拾行李，还要帮三三带上暑假作业。爸爸说，路上要看什么书，你自己挑好带上。三三站在书架前，左摇右晃，拿不定主意。书没挑好，倒是抽出两册新买回来的《象背》，兀自趴到大床上看去了。过了一会儿，爸爸走过去，三三抬起头来说，真的好感人，我哭了。爸爸看到了，她眼眶湿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花。下午四点，朱阿姨和送我们去机场的车已在楼下。三三路上要看的书，到底自己一本也没选出来。
　　蓄谋已久的旅行，开始了。
　　
　　飞大连的航班，经停杭州。晚七点起飞，准点的话，也要半夜才能到。三三妈妈说，打折机票，省钱呢，你还想咋地？坐上飞机，关门了，却没有要飞的样子。广播说，航空管制，需要等待。空姐推出来倒水的车，显然这等待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三三和妈妈、朱阿姨坐机舱的最后一排，见这架势，干脆把关了笔记本电脑又打开来。不知道等了多久，飞机终于起飞了。没有游戏，画了一会儿画，百无聊赖的三三横在妈妈和朱阿姨的腿上睡着了。
　　到了杭州上空，说是地面通知不能降落，需在空中盘旋。好不容易落地，折腾好半天才有人下机。机上乘务员广播一改平常的标准腔调，突然冒出一句：“刚才是机场不让下飞机，问为什么，他们不回答。”或许是耽误太久，中转的旅客不用下去了。于是三三可以继续酣睡，只不过枕头换成了爸爸的大腿。朱阿姨一路上当枕头，动弹不得，辛苦坏了。乘务员小姑娘就在我们的身后，爸爸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一个说，听讲是有不明飞行物。另一个说，不可能，如果有，飞机上早看到了。
　　快十二点，飞机终于向大连飞去。严重晚点，已是必然。后排有大连乘客和乘务员开玩笑说，晚就晚吧，希望能赶上回家看世界杯。
　　
　　出租车从机场直奔大连黑石礁“速8”酒店。磨磨蹭蹭办完入住手续，进房间打开电视，德国对西班牙的世界杯半决赛正好准备开打。洗完澡，三三钻到爸爸被窝里，和爸爸一起看球。一边看，不停地发问。谁犯规？德国还是西班牙？什么叫越位？西班牙队员的名字怎么那么多“斯”？爸爸你希望谁赢？爸爸说，德国吧，可是看起来西班牙要赢。上半场结束，0：0。中场休息的时候，三三爬回妈妈那张床，关灯听故事，睡着了。
　　爸爸接着看球。结果，0：1，德国输了。三三和妈妈的QQ农场损失了50棵牧草和若干动物幼仔。
　　
　　《第三共和国的崩溃》，同《第三帝国的兴亡》一样精彩，戴大洪的译笔亦佳。飞行途中，细读了80页。
　　
　　7月8日 晴 大连
　　
　　十点半起床，窗外阳光灿烂。午饭在离酒店不远处的“筋头八脑排骨锅”，点了“牛三珍”。有女士免费的酸梅汤，人限一杯。
　　饭后步行至星海公园，望见大海，直奔海滩。与深圳的梅沙不同，大连的海滩遍布卵石。有海鸟在水面上飞来飞去。远处有高高的蹦极台，有横跨海面的溜索。一群皮肤晒得黢黑的男人，下海去采摘海带，晾在石滩上。海边人不少，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外地的本地的，水里的岸上的。三三妈妈说，你看这儿的人，他们那么纯粹地悠闲，不像大小梅沙海滩上的深圳人，随时随地都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采海带的人。）
　　
　　虽然有阳光，海风吹着让人感觉十分舒爽。海滩上的石头，有各种各样的颜色和有趣的形状。三三找到一颗极似蚕豆。有个小男孩在浅滩上挖一条深沟，留住涌上来的海水。三三看到，也开始垒她的小石坝，在海潮来回的间隙，将小石块丢到她的小水坝上，久久不愿离开。
　　


　　（海浪冲不上来了。）
　　
　　海边的小店铺，门前摆着冰激淋机。那机器似乎只生产一种草莓味儿的冰激淋，这正是三三平时最不喜欢的口味，而且她嘴里正吃着妈妈买的烤肠。于是她意味深长地说，如果有奶油草莓混合味儿的冰激淋，我也不反对。爸爸当然心领神会，说那就买吧。最终，三三得到一支超长的蛋筒冰激淋，高兴得大呼小叫。一路吃过去，一路融化了从手指缝里淌下来。最后，尽管有爸爸妈妈帮忙，也没有吃完，面目全非地进了路边的垃圾桶。三三总结说，可惜，味道不太好，又太冰了。
　　


　　（史上最长蛋筒冰激淋。）
　　
　　从海边新开发的豪华楼盘中间穿过，步行半小时，来到大连标志性的星海广场。那个像贝壳一样的漂亮建筑，原来不是传说中的贝壳馆，并且似乎关着门。在旁边那座蓝色的斜拉索桥上留下最幸福的表情，然后去游乐场坐海盗船。三三和妈妈、朱阿姨选了船头的座位，当海盗船摆到最高处，三个人一起大声尖叫。和她们一起上船，坐在对面的外国小男孩，当场就吓得哭了起来。停摆之后，三三蹦蹦跳跳地走过来，意犹未尽地对爸爸说，真好玩儿，我还想坐！
　　


　　（最幸福的表情。）
　　


　　（海盗船上的三个女海盗。）
　　
　　广场上那座像打开的书的建筑，原来是大连建市百年的城雕。人群聚集的广场上，每当有人喂食，成群的海鸥便在人们头顶上盘旋。爸爸想起他的一位同学，曾经对公园池塘拥挤着争抢鱼食的锦鲤做过的一句经典评价：没有尊严。令爸爸意想不到的是，原来海鸥也能堕落到这个地步。以远处烟尘笼罩的水泥森林和脚手架为背景，爸爸举起相机，拍下这些半空中的海鸥，刻意地截掉了翅膀下簇拥的人群。这样，才更像是一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图景，尽管是虚假的。
　　


　　（一只海鸥。）
　　


　　（两只海鸥。）
　　


　　（一群海鸥。）
　　
　　爸爸想让三三站在海岸边，给她拍一张照片。可是刚举起相机，三三便被岸边的铁索绊了一跤，毫无准备地扑着摔了出去。这一跤摔得很厉害，膝盖和手肘都破了。三三痛得哭了起来，好一会儿才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后来三三问，爸爸你没有把我摔跤拍下来吧？妈妈说，怎么会！担心还来不及呢。
　　
　　回到酒店，爸爸帮三三洗澡、喷药。然后三三钻到被窝里一个人玩IPOD上的涂色游戏。妈妈和朱阿姨去采购明天火车上吃的东西回来，爸爸困得倒在床上，正打着呼噜。
　　三三读爸爸手机上的新闻“手机报”，念道：什么州，出现不明飞行物。原来，昨晚在飞机上听到的“不明飞行物”，还真有那么回事！新闻说，7日晚9时左右，杭州萧山机场上空出现不明飞行物，机场因此封锁，大量航班延误。
　　一不小心，遭遇UFO事件，让三三兴奋不已。她在语文暑假作业的每天“五句话”里写道：“因看见流星状不明飞行物，我们的飞机不能正常降落。（真的！）”后面那个括号里的特别说明，爸爸妈妈看到偷偷笑了好半天。
　　大连这一天给三三留下深刻印象的其他事情，也写进了“五句话”（摔跤除外）：
　　大连的酒店很安静。
　　暑假，我们要去蒙古。
　　我在大连的海边筑了一个坝，海浪冲不上来了。
　　酒店的房间里，可以上网，可以玩赛尔号和小花仙。虽然网速慢到不能忍受。玩了游戏，三三又和妈妈一起跟着电脑学英语，唱各种错版的“I like to eat apples and bananas”。两个人一边念，一边乐得哈哈大笑。

三三妈妈

七月，我们去旅行(二)作者:szknife   标签：生活2010-08-11 17:17 星期三 晴
　　


　　酒店的早餐很糟糕。还好它有个优点，离我们想去的地方近。九点多，穿过一条小路前往自然博物馆，阳光已经非常猛烈。
　　博物馆在海边偏僻的黑石礁路，原来就是我们昨天在星海广场远远望见的那座像蓝色城堡的房子。海边的礁石上，有人在钓鱼，水面上漂浮着垃圾，几只海鸥正起起落落寻找食物。博物馆巨大的屋檐下，有燕子飞来飞去。对燕子们来说，在那里安家，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大连的自然博物馆的馆藏很丰富，是那种值得每个月都去一次的展馆。在地球展厅，看到各种各样的矿石标本，爸爸就想，如果喜欢琢磨科学，这是个多么美好的地方啊。家里虽然有一本印刷精美的《岩石与矿物》，但是与看到真实的矿石相比，仍然是两回事。
　　爸爸还在看石头，三三就和妈妈一起去了楼上的海洋哺乳动物展厅。爸爸找到她们的时候，三三正用一只手使劲捂着嘴鼻。大厅里摆放着数具巨大的鲸鱼和鲨鱼标本，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福尔马林气味和一种说不出来的臭味。由于时间久远，或者是因为缺乏护理，一些标本的腹部已经开始朽烂，一副破败的样子。爸爸问，那边还有硬骨鱼和软骨鱼展厅呢，你看了么？三三赶紧说看了看了，迫不及待地要离开。
　　


　　(巨鲸有多大?标本有多臭？)
　　
　　在海洋无脊椎展厅，三三总算是找到了感兴趣的东西，和妈妈、朱阿姨一起，把两个架子上几十块回答问题的小木板翻了个遍。然后就累得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展厅中央的地板上，顺势就躺了下去。
　　


　　（考考你，答案在木板底下。）
　　
　　


　　(真的是累啊。)
　　
　　博物馆里有恐龙展厅，超大型的仿恐龙化石，三三视而不见。当年千里迢迢去江苏常州看恐龙的劲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神奇地消失了。在三楼的湿地展厅，三三收藏了一片白色的羽毛，大概是从哪只鸟的标本上掉下来的。黑乎乎的东北野生动物展厅，门口那四只“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闻，非礼勿言”的石头猴子，让三三乐呵了一阵子。接下来的几个展厅一晃而过。恐怕只有非洲富豪贝林掏钱建的非洲厅那些生动逼真的场景，还会在三三的记忆里留下一点点印象吧。逛博物馆，如同逛商场，也是一项体力活儿。大家都累了，于是顶着烈日回旅馆。沿路，海边别墅围墙上怒放的花丛，色彩浓烈得令人晕眩。
　　


　　（贝林展厅，身后是热带草原。）
　　


　　（路边的花丛，只知道是蔷薇科。）
　　
　　然后，是一个漫长的下午，在火车站附近的KFC，等候开往呼兰浩特的那趟火车。还好，三三在IPOD上发现的那个叫“水滴森林”的新游戏，可以百玩不厌。她反反复复地将各种五颜六色稀奇古怪的材料涂上去，然后用各种方法擦掉。爸爸带着一本《驯鹿之国》，讲了书里“红红的圆圆的”那个感人至深的故事。三三把书拿过去，只读了几页，然后复述给妈妈听，说有个柳霞，是那里的森林之王，有两只花尾榛鸡，离这么近，她只要举起枪，其中的一只就会出现在晚餐的汤锅里。
　　六点多，我们终于在火车上了。那种绿皮的，没有空调的，估计也是现今最慢的火车。三三照例要在几个床铺之间爬上爬下，大人们都有些困倦，她却是精神得很。天渐渐黑了，火车走走停停，经过普兰店、瓦房店这些似曾相识的站点，向西驶去。
　　十点二十分，到了大石桥，我们和另一路人马会合的地方。车厢里已经熄灯，三三也终于有了睡意。爸爸问，潇潇他们上车了，在另一个车厢，你睡觉之前要去和他们打个招呼么？尽管妈妈反对，三三还是说，好啊好啊。于是爬下床来，和爸爸一起，穿过四节车厢，去见分别已有半年的小朋友。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潇潇送给她的小礼物。大概是觉得没有回赠礼物过意不去，三三告诉妈妈，她和潇潇约好了，明天一起玩IPOD。

三三妈妈

七月，我们去旅行(三)作者:szknife   标签：生活2010-08-17 11:01 星期二 晴
　　


　　前一天的“写话”作业，三三记下了三件事：
　　我在大连到乌兰浩特的火车上。
　　我今天参观了大连自然博物馆，巨鲸馆里因为鲸鱼是标本，腥味到处都是。
　　有一些人在黑石礁钓鱼。
　　


　　（我触摸到乌兰浩特。）
　　
　　这个季节的东北，早上三四点钟天就大亮了，晚上八九点钟天才黑透。长长的白昼，对于贪恋如画美景的旅行者，可算是一笔额外的馈赠。火车上一觉醒来，望见车窗外明晃晃的阳光，三三同学一定不会想到自己才睡了六个小时。其实，北京时间才是上午五点二十分。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要过去找小朋友们玩。
　　两队人马尽管隔着四节车厢，也算是会合了。虽然目的地内蒙古还远在铁轨的前方，这个不大不小的旅行团，八天的快乐行程就此正式展开。四家人加上朱阿姨，大大小小十三人。四个孩子，各自的性格鲜明得很。最大的是小男生聪聪，已经是准初中生，和他爸一样瘦削，腼腆少语，一路上捧着PSP，埋头玩游戏。有人开玩笑说，聪聪你怎么像个小女生啊？他抬起头，虽然脸上仍有掩饰不住的羞涩，却非常决绝地回应说：人家是纯爷们！接下来是四年级女生妞妞，言语轻柔，沉静稳重，一举一动都是个典型的小淑女。然后是三年级女生潇潇，精力充沛，热闹活泼，妈妈总是为她长得太快太胖发愁。三三是一年级的小妹妹，也是全团最小的团友。后面两个年纪相近，玩起来也都没心没肺，今年元旦在营口相聚之后一别，俩人彼此想念了大半年。此次再聚，在火车上一见便形影不离，玩得火热。
　　上回初次相识，潇同学随口就将“三三”二字，翻译成了中英文混搭的“Double三”。这一次，潇同学的爸爸干脆为四个小朋友统一了昵称，全中文的，从小到大依次为：“大包三”、“大包潇”、“大包妞”和“大包聪”。于是一路上，“大包”之声此起彼伏。
　　


　　（旅行团。先留个背影。）
　　
　　吃过早点，没睡够的大人继续打盹，孩子们继续在几节车厢之间欢快地穿梭。移动美甲工作室在第10车厢正式开张，店主兼店员妞妞同学非常敬业地为有需要的女顾客装扮她们的指甲，优惠活动期间费用全免。又漂亮又好玩的美甲工具套装，同时也让三三和潇潇羡慕得不得了，当场就要求定货。贴上五彩的小宝石，两个小女生认真地臭美了一阵子。刚开始还小心翼翼地翘着兰花指，生怕不小心碰坏了那两排精美的艺术品。后来俩人又玩电脑，又玩灌水的汽球，在车厢里跑来跑去爬上爬下，便忘了照顾指甲，低头一看，宝石和亮片已经掉得所剩无几。于是，大家又开始起哄，向店主投诉质量问题。妞妞妈说话了：免费的，你们还想咋地？
　　


　　（移动美甲工作室，营业中。）
　　
　　K7305准点到达乌兰浩特的时间，应该在中午十二点之前。但是车还没有走出吉林，我们便已得知晚点的消息。好在这样随意从容的旅行，时间并不让人特别的担心。火车一次又一次“临时停车”，一次比一次时间长。当终点站越来越近，忙碌了一上午的三三同学却终于感到疲惫，窝在中铺睡着了。半睡半醒间极不情愿地下了火车，三三苦着脸说，我全身都不舒服啊。妈妈说，我知道，没睡够嘛。
　　这一天的目的地，是阿尔山市的平四家，离乌兰浩特270多公里，还要接着坐五个小时的汽车。平四的妻子一大早带着我们预订的依维柯从阿尔山赶到乌兰浩特，在出站口等候接站，然后将这群饥肠辘辘的旅行者带到车站附近的加州牛肉面大王。迅速填饱肚子之后，顺便在路边买些香瓜和矿泉水作为补给。下午两点多，马不停蹄继续赶路。从乌兰浩特著名的成吉思汗庙不远处穿过市区，便上了省道203，我们就此与这座兴安盟的首府城市擦肩而过。
　　


　　（乌兰浩特火车站。留念。）
　　
　　出发之前，爸爸在家做过功课。从地理上讲，乌兰浩特到阿尔山，意味着要由东至西翻越大兴安岭。起初，一路上道路平坦，满眼是绿色的树和田野，车开得飞快。旅途劳顿，下午低下来的阳光照进车窗，一车的人昏昏欲睡。只有爸爸认真地望着外面变化的风景，默默地等待着翻越高峰的那一刻。渐渐地，路边开始出现草甸和林间的牧场，成群的牛羊。还望见一面湖水，湖岸有零星的蒙古包。但是，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崇山峻岭，甚至感觉不到车在爬坡。（回来GOOGLE卫星地图，才知道，我们始终在沿着一条河谷前行，并且小兴安岭的海拔，远没有想当然的那么高。）只是当路边的玉米地旁有块孤零零的牌子一闪而过时，爸爸才稍稍兴奋了一下。白底红字的牌子上写着：“中村事件发生地”。这个细节上有些尴尬的著名历史事件的发生地，现今除了茂盛的庄稼，竟然空无一物，颇令人感到意外。莫非那个叫中村震太郎的日本人，1931年就是在这片庄稼地里被干掉的？
　　继续前行，草原和牛羊渐渐多了，森林草场的美丽风景，终于打动了这些奔着大草原来的游客，赶走了他们的睡意。正当大家在考虑找个合适的地方停下来看景的时候，车爬上了一面高坡，在坡顶平整的场地停下来休息。下了车，凭栏远望，群山之间，宽阔的草甸缓缓地铺展开去，一条小河从草地间曲折地穿过，细细的河水在太阳下闪着明亮的光。突然跳到面前的风景，让大家睁亮了眼睛，哇哇直叫。司机师傅说，这里并非有名有姓的景点，所在地叫明水，到阿尔山还有一半的路要走。这地方只是当地人特意修建的停车点，供来往车辆休息加水。如果是这样，这应该是爸爸见过的最美的公路停车点了。
　　


　　（明水，明亮的水。）
　　


　　（蓦然回首，路牌告诉我们，离开乌兰浩特已155公里。）
　　
　　心中揣着更多的期待，接着上路。沿途反复越过一条单薄的铁路，路两旁草地、田野、牛羊爽心悦目，还有绿水、白狼这样的地名引人遐思。又两三个小时之后，阿尔山市区的红色屋顶终于从绿色的丛林间冒了出来。阿尔山市，显然是个旅游小城。街道两边大大小小的旅馆酒店餐厅挤挤挨挨，同九寨沟山脚下的那一窝旅店没有什么两样。据说，整个阿尔山市三万人口，有两万多在伊尔施镇，常住市区的才七千人。
　　平四家，在一个看起来比较旧的小区住宅的五楼。旅游季节，他们才把家里空出来做旅馆。一帮人扛着行李上楼，乱哄哄地分妥了床位，稍事整理，下楼吃饭。虽然天还亮着，时间已是晚上八点。
　　听从老板娘的推荐，全体团员在正街上的“王记”吃了第一桌正餐。女人和孩子们吃饱饭去逛街，留下四个老爷们接着喝酒闹磕，诉说衷肠。酒过数巡回到住处，夜不知不觉已经很深。尽管有人豪言要接着看下半夜世界杯的三四名决赛，但是摆着四个铺位的客厅里，很快地便响起了呼噜声。

三三妈妈

七月，我们去旅行(四)作者:szknife   标签：生活2010-08-18 15:08 星期三 晴
　　


　　阿尔山的第一个夜晚，连梦里都是火车的汽笛声。四五点钟，天照例已经大亮。从平四家的阳台望出去，一节黑黑的火车头正轰隆隆地缓缓开来，一路哈着白气。阿尔山市太小了，群山环抱之中，火车最轻细的汽笛声，恐怕瞬间也能在整个市区走上十个来回。
　　但是，如果不算上火车打扰清梦，阿尔山是安静的。远望四周，那些不太高大的山岭，满眼都是绿色的丛林。脚底下的这一片房子，和日复一日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其实并不喧闹。当你想到自己远离繁华的大城市，远离那些琐碎的纠结，正站立在遥远的北方那连绵的群山密林的某个角落，恍如梦幻一般，你的心便立刻安静了。
　　也或许，是我们的运气足够好。每年六月到九月，是阿尔山旅游的旺季。据说去年这个时候，阿尔山所有的大小旅店全部爆满，很多人找不到住处，只好睡在车里。当然，酒店的价格也相当可观。但是今年阿尔山修路，旅行团不来了。因为施工，进山的路也不能保证每天都通。昨天，就封路了。今天让不让进，要等前方的消息。为此，我们已经准备了两套方案。早饭过后，好消息来了。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大包小包的行李又扛下楼。今晚，要住在景区里。
　　
　　出阿尔山市往北不远，路过“五里泉”。泉眼边围了一圈的游人，他们正在用塑料瓶子装水。喝了这泉里的水，可以长生不老。三三当然不相信，但还是伸手试了一下流出的泉水：好冰！在往回走的木栈道下面，三三惊奇地发现草叶上聚集着成团的黑毛虫，大叫妈妈快来！大家凑过去，发现那一片草从里有好几团毛虫。这是什么虫，它们为什么不躲起来，为什么要挤在一起？有人害怕，没有人能解释。
　　


　　（毛虫开大会？）
　　
　　新修的阿尔山机场，也在北行的路边，还没有正式启用。再往北，路况越来越差，我们终于知道为什么旅行团不来了。运送土石的泥头车，直接在路面上卸土，来往的车辆都只能停下来等推土机将路面推平。在一处施工点，我们排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开车的王师傅倒是心态很好，说这不算长，能过就好了。等候的间隙，三三又钻进路边的草丛，开始了第一次来内蒙时最热爱的工作：抓蚂蚱。在爸爸的协助下，除了绿的灰的蚂蚱，还捉到一只小蝴蝶，一起装进烫了洞洞的空矿泉水瓶。
　　（这一趟旅行，从内蒙到黑龙江，抓蚂蚱、捉蝴蝶、捉小鱼，始终是三三同学最迷恋的野外作业。一经发现，立刻睁大眼睛，蹑手蹑脚地靠近目标。虽然成功率不值得夸耀，但每有捕获，皆喜形于色。那些猎物，除因生命脆弱不幸牺牲的鱼儿外，最后都被三三在适当的场合释放，回到了大自然。）
　　意外地，我们看到了路边成片的油菜花。“人间四月芳菲尽”，在南方，油菜花过了四月就已经很难看到了。七月的内蒙草原，竟然还是盛开的季节。大家惊叹了一阵，终于忍不住请王师傅停下车来，一车人下去拍照。此时，大家并不知道，接下来要去的呼伦贝尔，还有更加壮美炫丽的油菜花，在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七月，邂逅阿尔山的油菜花。）
　　
　　在阿尔山景区大门口，工作人员口头提醒说，现在景区修路，请注意安全，一切责任自负。景区道路，据说是以前由日本人修的小火车道改建的，三米五宽的单行线，现在要拓宽成双车道。网上看到早前的一篇文章说，政府下了死命令，七月一日前必须修通。但是一路过去，只有挖开的路和遍地的乱石头，半天才能看到三两个工人在不紧不慢地干活。因为土壤会封冻，这里每年适合施工的时间只有几个月。照这个样子，明年七月能否完工，颇值得怀疑。一车人都对这种修路方式表示不解，为什么不分段施工呢？修起路来，景区全面停止运行，老百姓一年的损失很可观啊。王师傅说，老百姓？他们才不管呢。
　　最大的便宜，是省了门票钱。依维柯一路摇摇晃晃地往前走，每当有人被颠得跳起来，头撞到车顶，大家便安慰说，看在一百八门票的份上，你就忍了吧。进出阿尔山这一趟，什么叫路难走，什么叫颠簸，可真是体会够了。颠得久了，苦便成了乐。坐在后排的同志摸着头顶说，好玩啊，颠一颠还可以减肥，还可以多吃点饭！几个小朋友信以为真，踊跃要求坐到后面去。每狠狠地颠一次，大家便一起快乐地尖叫。结果，还真的让他们颠出乐趣来了。
　　进阿尔山景区的路，其实是在大兴安岭的丛林中穿行。车窗外无边无际的绿色森林触手可及，原本就是一道看不完的风景。可惜因为行路越来越艰难，全心留意美景并不容易。七八十公里的路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漫长。从我们预订的住宿地，女主人打来电话问，走到哪里了？午饭的鸡都已经给你们炖好啦！此话一经转达，大家都看到了远方那一锅热气腾腾的笨鸡炖蘑菇，仿佛香味已经飘了过来。
　　


　　（大兴安岭。这是一片浴火重生的森林。）
　　
　　下午一点多，终于到了龟背岩服务区，安顿下来。旅馆的女主人很热情，房间很整洁。那一盆蘑菇炖鸡端上来，却并没有成为午餐的焦点。因为蘑菇吃起来有一股浓浓的六六粉味，同时破坏了一窝汤。王师傅解释说，本地的森林蘑菇，就是这个味儿。真正的好蘑菇是草原蘑，神奇、稀有，很难吃到真品，价格也不菲。倒是有另外两盘菜让爸爸印象深刻。一盘野菜丸子，看起来像某种动物的粪干，吃起来味道挺好。另一盘是蚂蚁煎鸡蛋，亮黄的鸡蛋和黑点点的蚂蚁。妈妈曾经讲过她小时候吃蚂蚁的故事，说她听人讲蚂蚁的屁股是酸的，不信，便捉来一只，揪下屁股来尝，果然是酸的。爸爸这回也吃到了，大块煎鸡蛋夹杂着数十只蚂蚁，一口吃下去，嚼一嚼，果然挺酸。
　　旅馆的门前，有一小片菜地，种着姜葱蒜苗，还有两垄开着花的植物。一位来旅游的老奶奶告诉爸爸，那开的花叫金簪子，本地人晒干了泡茶，祛除百病。三三同学对花完全不感兴趣，因为她又发现，花丛中有两只美丽的绿色蝴蝶。
　　


　　（又飞了，没抓着。）

三三妈妈

七月，我们去旅行(五)作者:szknife   标签：生活2010-08-19 15:34 星期四 晴
　　


　　阿尔山国家森林公园，其实是大兴安岭南端“阿尔山—柴河旅游区”的一小部分，只不过这一带景点比较集中而已。阿柴旅游区横跨兴安盟和呼伦贝尔盟，东北接吉、黑二省，西面直达中蒙边境。13000多平方公里的面积，比六个深圳还大。旅游地图上标出来的景点，便有七八十个，足够你开着车跑上半个月。如同大多数远道而来的旅行者，我们也只能在短短的时间里，与阿尔山打个照面。司机王师傅驾轻就熟，所有的路线了然于胸，一切听他安排。午饭后，直奔驼峰岭天池。
　　下了车，阳光猛烈，妈妈们纷纷撑开了阳伞。赵叔叔用纱布手工缝制的捕蝶网，不知怎么落到了三三同学手里。一队人马沿着台阶往上爬，三三举着网兜冲在最前面，左顾右盼地搜寻目标。没等她发现蝴蝶，落在后面的爸爸先发现树叶上有只生猛的黑色昆虫。妈妈大叫，三三快来，天牛！捕获天牛轻而易举，但是三三不敢拿手去捉。爸爸详细地示范，并在一旁给她壮胆。最后三三终于成功地用两个手指头将那只陷入困境的虫子拎起来，然后举得高高的，跑到队伍前面去向小朋友炫耀：看，我捉到一只天牛！胆子不够大的小朋友，吓得直往后缩。
　　


　　（我捉到天牛！）
　　
　　宣传图片上的阿尔山天池，万绿丛中一潭蓝色的湖水，真是美得令人神往。当我们登顶驼峰岭，望见绿树掩映中的那一池碧水，才突然明白，原来那幅壮观的美图，只有在半空中才能看得到。只缘身在此山中。眼前的天池，虽然清新可人，却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神奇。顺着台阶，下到天池底的观景台，一阵凉爽的风从湖面吹过来，令人精神一振。三三同学见到水，往里扔石头的冲动又来了。可是脚底下找不到石子，树叶又太轻，怎么也扔不远。所有的小朋友们都觉得不过瘾，显然想下到水边上去，亲自摸一摸天池的水。勇敢的赵叔叔跳下去探路，刚好有一根倾倒的枯树从岸边伸到水中央，于是将四个小朋友一一扶上枯树，轮流体会水上平衡木的感觉，最后让他们站成一排，来一次集体亮相。小朋友们在水面上摇摇晃晃，让岸上的妈妈们捏了好几把汗。
　　


　　（小朋友们集体亮相，看出来谁的胆量大一些？）
　　
　　回到山顶，顺着火山口的边沿走一段，取另一条小道下山。路两旁茂盛的灌木和杂草丛中，各色野花在热烈的阳光下无畏地开放。不时可见嶙峋的火山岩，风化之后的表面，长满暗黄的苔鲜。石头的缝隙里开出来的黄的紫的小花，在风中轻轻摇摆。着太阳的方向回望天池，水面一层细密的波光，又是另一番景致。
　　


　　（回望天池，逆光的效果。）
　　


　　（石头见证过岩浆喷发的那一刻。）
　　


　　（生命无处不在。）
　　
　　阿尔山让爸爸记忆最深的影像之一，是森林大火留下的痕迹。1998年5月，一场大火席卷整个阿尔山，一直烧到柴河。网上查到的资料说，过火面积超过1.3万公顷，仅次于1987年大兴安岭火灾。这意味着，我们现在所见到的阿尔山森林，大多数树龄不到十二年。进阿尔山，上驼峰岭，一路上都可以见到大片火烧之后枯干的树木，裸露发白的枝干伸向天空，触目惊心。绿树丛中，不时出现烧剩一半的焦黑的树茬，伤口一般记录着那场恐怖的灾难。大自然让一切在瞬间毁灭，然后再让生命在岁月中重生。它一定有它自己的意志。在大自然的眼里，人类不仅渺小，而且可笑吧。
　　


　　（十多年后，伤口仍然新鲜。）
　　


　　（无语问苍天。）
　　


　　（毁灭的和新生的。）
　　
　　天上下起了小雨。走在通往大峡谷的木栈道上，雨后清新的空气中，森林的气息更加浓郁，让人忍不住深深地呼吸。沿途有立在林中的指示牌，告诉游人，这里会有哪些野生动物出没，一旁同时摆上一尊动物的造型。爸爸故意装作被惊吓的样子，突然大叫，熊！三三转过头，不屑地说，切！假的。让爸爸觉得自己很幼稚，很无趣。山上成片的松树，似乎就是我们熟识的樟子松。松树枝上已经结了小小的松果，有几棵的果子竟然是红色的，让小朋友们手痒不已，总想摘上几颗。
　　


　　（红松果，第一次见到。）
　　
　　大峡谷，其实并没有什么深沟巨壑，不如说它是一条石头河。火山岩浆奔流而下，突然冷却之后收缩，竟然会破碎得那么彻底，真让人大开眼界。两面由无数的碎石的陡坡，夹着一条细细的河水，便是大峡谷了。孩子们飞快地沿着栈道下到谷底，去玩山小流下来的溪水。溪边石头湿滑，且多飞舞的巨蚊，显然不是久留之地。三三的捕蝶网，现在用来捞小鱼，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收获。
　　


　　（背阴的这一面，长满了苔鲜。）
　　


　　（有鱼嘛？）
　　
　　阳光渐渐低了下来。当我们赶到杜鹃湖景区的大门口，时间已近黄昏。那一排卖纪念品的摊位，空空的不见一个人影。整个景区几乎只有我们这一队人马，成了私家花园。既不用花钱买门票，又可享受游人稀少的好处，大家再一次发出幸运的感叹，觉得特别满足。往湖边去的路上，有几处火山喷发后留下的地质景观，即使认得石头上刻的解说文字，也想象不出岩浆喷出来的样子。 “5•13森林大火遗址”，在夕阳的余晖中阴森森的，仿佛有鬼魅出没。一片片浴火之后残破的枯树，和地面密布的深黑色的乱石堆，如同一幅凌厉的现代派油画。
　　


　　（天空为什么会有乌云？）
　　
　　路的尽头，杜鹃湖安静地等待着夜色的来临。过了杜鹃开花的季节，湖水将岸边的青草、远处的森林和天空的云影映在水面上，安详而沉静。
　　


　　（湖光山影。）
　　


　　（宁静的时刻。）
　　


　　（杜鹃花开的时节，会是怎样热烈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