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大雁儿 于 2019-9-14 14:03 编辑
09大雁儿 主题二: 拿个秀 医院留观室的大屋里一般有四十多个病人,还经常会进进出出的换人,常常都是三五个护工,就要照顾这一屋子的人。拿个秀就是其中的一个,这个名字是我跟别人学的音,她是湖北人,操着一口南方普通话,和她说话常常是聊着聊着就开始晕头转向,我想她名字里应该有个秀字吧,可在这样一个吵杂的大屋里只叫她秀,又会感觉份量不够,于是我也叫她拿个秀了。 她说早就认识我了,因为我每次来都不爱坐,站着陪老人说话,一站一个多小时,然后讲的外面的事情,她觉得很有趣,总想挨过来听一听,想跟我说话,却找不到机会。终于有一次赶上要给老人换衣服,换被褥,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老人,我手足无措,求助于她们。我努力记住她们操作的顺序和力度情况,还边询问这样做的原因,她在旁边笑笑的看着我,眼里有些被认可的欣喜。那次,她特意把椅子一直往我身边推,还说:“你错呀,你错呀。”“我哪错了?”我摸不着头脑。看她的动作突然明白她是叫我坐,“哦,我不坐,谢谢了”我说,“有藤子,错嘛。”她坚持着,我终于摸着了她口音的方向,回答说:“没事的,我站着挺好的,上班都是坐着,难得站一站。”过了一会,她不知从哪拿了把有靠背的椅子过来,我知道她又要让我错了,赶紧自己主动接过来错下。她笑着转身又去忙了,医院里的护士和护工挺辛苦的,每天穿梭在数个病房之间,换药,扎针,检查病人,还要记录设备上的数据,几乎都没有坐下来的时间,一天下来,脸上写满了疲惫。真是希望更多的人能看到她们辛苦的一面,多些体谅,也控制好自己的脾气。 “你学的习很多吧。”她说,我脑子里倒了好几遍终于明白她在说什么,“我就会做这个。”她接着说。“可这个,我不会哟,每个人都会各有所长呀。”我说。她拿了个马扎坐我旁边,“进三甲医院做护工,要考试的吧?”我问,她点了点头。“换下的衣服回到家要怎么清洗和消毒。”我指着包袱说,于是开始了我们的神仙聊天,经常是猜了半天,还不明白她完整的意思。她很忙,有时候一件事情还没聊明白她就走了,于是有时候我会趁着她下班的时间给她打电话,她那边经常都很吵,不知道是在公交车上还是地铁里,一般情况下都是我开个头,然后她就很大声的告诉我这个那个,不管我说什么,都无法打断她,等听到一句:“你笑不笑得。”我知道她讲完了。 看到她总会想起另一个人,是常来家里的保洁大姐。可能是我话不多,她在家里时话也少。家里的书房是呆的时间最久的地方,我习惯把书归类放,便于查阅,甚至于对书的顺序都有讲究,而她打扫完后,摆放从来没有错过,这个细节我一直没有关注过,似乎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直到有一次,因为换了新的书架,无意间我发现她拿着手机拍来拍去的,一问才知道,为了不放错书,打扫前她会先拍照,这样事后才能完璧归赵,这份认真当时令我非常触动。每个人身上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就是你能不能看到了。 我想着下次去医院,不会再想着去看秀的护工证了,我已经不好奇她到底叫什么秀了。拿个秀,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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